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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六六章 何必說的太清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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波拉尼諾夫心下一跳,盡管他不願意將霍爾尼科娃所說的一切,與整天死氣沈沈的葉列娜夫人聯系到一塊去,但是……但是他也不能不承認,這種說法的確是說得通的,最重要的是,葉列娜這些年來對遠東的事情就不是怎麽的關心,但是這一段時間,她對莫斯科的一切卻熱心的很,毫不客氣的說,這次郭守雲在莫斯科的每一步棋,包括今晚殺掉特羅辛,逼迫德普洛夫就範這一步棋,也是她在遠東就計劃好的。

“特羅辛秉性剛烈、軟硬不吃,屬於那種對律法公正的執著遠高於對生命愛惜的人,加之他唯一的兒子當年死在越南,所以在家庭上,他也是一個無牽無掛的人,類似這樣的人,沒有可能逼迫他低頭的,誰要是在他面前說什麽陰謀詭計之類的東西,只能招來他的一頓痛罵而別無收獲。德普洛夫,律師出身,秉性圓滑,他對人情世故的考量就如他對聯邦律法的把握一般無二的精通,類似這樣的人,只要加之以威壓輔之以利誘,再抓住他的一兩只痛腳,他就能俯首帖耳的給你做看門狗……”

回想起葉列娜幾天前所說的這一番話,波拉尼諾夫就禁不住有一種心寒的感覺,剛剛所發生的一切,無疑證明了她這番推斷的準確性,另外呢,這也足以證明她對聯邦的政治人物是何等的熟悉,話說,如果真是一個看破世態炎涼,對權力沒有絲毫心思的人,她怎麽可能了解這些東西?

波拉尼諾夫既然有資格做克格勃的精英特工,那份智力自然也不是常人所能比擬的,他知道霍爾尼科娃今晚與自己說這番話的目的何在。

毫無疑問,當郭氏集團的勢力停留在遠東的時候,因為權力範圍的劃分早已定型,所以家族內那些女人鬥歸鬥,卻誰也不敢搞出太大的動作,更何況她們鬧也沒有什麽用,只要郭守雲站在那兒,她們誰也不可能奈何的了誰。但是現如今呢,郭守雲來了莫斯科,他要平定聯邦政局,要從操控遠東升級到操控整個聯邦。在這種情況下,家族的利益地盤無疑將在短期內有一個質的飛躍,那麽大筆大筆的新權力將如何區劃?又誰來出來具體掌握?這就是一個耐人尋味的問題了。霍爾尼科娃在遠東什麽都沒有,她在過去近十年的時間裏,一直就在莫斯科發展,而在那個時候呢,家族內也沒有人出來同她爭搶什麽,可現在,現在的局勢顯然不同了,她的心裏有了自危感,擔心別的女人來與她爭搶某些即將到手的權力。

從本身的心機來看,霍爾尼科娃不是個簡單的角色,至少在郭家內部,她除了畏懼郭守雲之外,就沒有什麽可以讓她害怕的人了,而在這其中,葉列娜絕對是一個特例,其實不僅是她,任何一個了解葉列娜的人,或者說與她有過深層接觸的人,都會對她產生一種發自內心的畏懼,從某種程度上來說,她甚至不應該算是一個人——一個從孩提時代就算計著用智計殺人的女人,那還能算是一個人嗎?

霍爾尼科娃知道,郭守雲在控制住莫斯科的大局之後,肯定會安排人過來牽制自己,對於她來說,這個人是誰似乎都無所謂,只要不是葉列娜就行,所以,她今晚說這麽多話,無非就是打算拉攏波拉尼諾夫,希望他通過郭守雲的信任,阻撓葉列娜前來莫斯科。

“哎,波拉尼諾夫,你也是一個聰明人,有些話我不打算跟你說的太直白,”帶著一份和藹的笑容,霍爾尼科娃最後說道,“總而言之,不管你是有自己的打算也好,還是對守雲一如既往的忠誠,我都希望你能夠做出一個選擇。你要知道,在守雲身邊的女人中,我是最不可能背叛他的,因為我的政治生命原本就緊緊地依附在他的身上,至於葉列娜,不管她是真有野心也好,沒有野心也罷,讓她來莫斯科,終歸不是一個太好的選擇。所以,你常伴在守雲的身邊,應該在關鍵時刻提醒他這一點。”

“是,夫人,”波拉尼諾夫猶豫了片刻,最終還是點頭說道。

裏爾克的死固然沒有在郭家內掀起太大的風浪,但是作為家族外圍掌權的最後一個“外人”,波拉尼諾夫的心弦還是被觸動了,他知道,自己固然很得郭守雲的信任,可說到底呢,自己還是一個外人,既然是外人,那就要恪守外人的本分,對這些“夫人”,自己固然沒有必要去諂媚,但卻也沒有必要去得罪。在更多時候,人,還是應該多為自己準備一條後路的。

“那就好,你去吧,”霍爾尼科娃這會才是真的笑了,她轉過身,將一份不知道什麽攥在手心的支票放在桌上,輕輕巧巧的推到波拉尼諾夫面前,這才說道,“把這個拿上,我聽說最近大嫂正準備拓展生意,這筆錢不多,但相比也可以給她幫上一些忙了。”

“謝謝夫人,”波拉尼諾夫沒有推辭,他將那張所謂“錢不多”,但卻有著四千萬美元簽面的大票子拿起來,隨手揣進口裏,而後就那麽簡單的道了一聲謝,悄無聲息的退出門去。

“哎……”看著對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,霍爾尼科娃怔忡片刻,發出一聲綿長的嘆息。

“先生呢?”從房間裏出來,波拉尼諾夫徑直上樓,在舞廳門外扯住一個忙碌著與姑娘調情的保鏢,隨口問道。

“哦,先生喝多了,十三分鐘前去臥室休息了。”這個保鏢顯然也是郭氏集團的老人了,他盡管忙著泡妞,但卻也沒忘了正事,至少郭守雲離開的時間他掌握的非常仔細。

“嗯,我知道了,”波拉尼諾夫看上去有些猶豫,他伸手在口袋裏摸了摸那張巨額支票,最終一咬牙,朝郭守雲臥室的方向走去。

郭守雲的臥室就在舞廳正門走廊的二道環廊處,波拉尼諾夫一路走過來,左拐一個彎,就看到了十幾個肅容站立在走廊兩側的保鏢。

“先生睡下了嗎?”走到臥室的門口,波拉尼諾夫對那位堵在門口,身材高挑、面容冷艷的女保鏢說道。

“還沒有,”女人側過身子,面無表情地說道,“先生剛剛洗過澡,此前還專門交代過,如果你過來的話,就讓你進去見他。”

“嗯,”波拉尼諾夫點點頭,伸手在房門上敲了敲。

“進來,”俄頃,郭守雲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來,這聲音裏透著幾分疲憊,很清晰的疲憊。

“先生,”推門進房,波拉尼諾夫走過門廊,一眼就看到正蜷縮在沙發內看電視的郭守雲。這位在聯邦叱咤風雲近十年的巨頭,此刻看上去有些可憐,他蜷在沙發裏,整個人抽抽的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。沙發前的茶幾上擺放著很豐盛的夜宵,山珍海味無一不有,紅酒、香檳、雪茄、卷煙,都放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,可這位巨頭呢,什麽都沒碰,他蜷在那,兩只手上抱著一塊巴掌大小、黃燦燦的東西,正可勁地啃著呢。這東西波拉尼諾夫知道,按照守成的說法,這玩意叫棒子面餅子,就是用玉米粒粉做的,咋一看上去賣相不錯,實際上吃起來味同嚼蠟。

“來啦?坐。”郭守雲撩起眼皮,朝門口的位置看了一眼,輕聲說道。

“嗯,”波拉尼諾夫走到沙發前坐下,說道,“先生,事情處理完了。”

“我知道了,”郭守雲的眼睛盯著電視,就仿佛那上面正在播放的廣告無比精彩一般,“剛才我回來的時候,正好德普洛夫的車離開。”

波拉尼諾夫心頭一跳,他感覺老板這話裏似乎有什麽深意。德普洛夫是二十多分鐘前離開的,自己現在才過來,那是不是……

“霍爾尼科娃是不是跟你說什麽了?”果然,郭守雲緊接著問道。

“是的先生,”波拉尼諾夫點頭說道。

“哦,呵呵,你看,咱們的共青城的廣告終於打到莫斯科來了。”郭守雲的臉色看上去很紅潤,這是飲酒後的表現。

老板說話似乎永遠都這麽具有跳躍性,可問題在於,他可以跳,波拉尼諾夫不能跳。稍一猶豫,他從口袋裏拿出那張支票,推到郭守雲的面前,然後將剛才霍爾尼科娃所說的那些話,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。

“哎,女人啊,”聽完一切,郭守雲臉上的表情還是沒有半點變化,就好像,就好像這一切他原本就知道了一樣,“有些事情自己知道也就可以了,為什麽非要說出來呢?難道她就不知道凡事看得、說得那麽清楚,這個世界就落於無趣了?”

“先生,你的意思是……”波拉尼諾夫似乎預感到了什麽,他下意識地說道。

“哎,這段時間我很累了,”將手中吃了大半個的餅子放在托盤裏,郭守雲坐起身子,將那張支票重新推回到秘書的面前,這才嘆口氣說道,“等把莫斯科的事情解決了,我打算帶維克多去一趟她的家鄉,就算是休假吧。到時候,我會讓葉列娜來莫斯科主持大局,嗯,你可以告訴她,我去瑞士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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